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,一遇到带有危险性的突发情况,萧哲还是会被记忆深处的记忆引出恐慌,但成为公眾人物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,所以长久以来他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排解方法。
首先是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。
萧哲会选择一个他自己熟悉且绝对安全的空间独处,然后拿出隨身携带的精油,通过和家里相同的香味达到让精神放鬆產生安全感的效果。
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他一直以来无论是精油还是香薰都使用固定的香味,就是为了一嗅到这个味道,就能和安全感联繫起来。
等到情绪基本平復,接下来的工作大体上就不会有问题。
萧哲对待自己的职业很认真,所以他很少会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请假。
毕竟工作行程都是提前规划好的,无论是什么样的通告,只要定下时间,就意味著背后会有无数工作人员为此在做准备。
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,他会开始尝试著把恐惧的源头彻底扼杀。
童年的遭遇让萧哲长大成人之后便开始学习了各种防身术,但人的大脑是非常敏感且脆弱的,遇到危险就算及时避免,精神也会本能產生应激。
闭上眼睛就会反覆出现当时的场景,既然避不开,就直面它,直到对同样的场景脱敏。
萧哲选择的方式就是让他的搏击教练和他一起,復刻出那些引起他內心恐慌的场景,在对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演绎,直到內心真正確信,这个事件威胁不到他为止。
高强度的运动也能促进激素分泌,缓解情绪,提升精神状態。
因为保持著这样的运动习惯,萧哲的身手一直很好,他拍打戏也从来不需要替身,自己就能做得很好。
那一天意识到“经纪人”有问题,他也是想要把被牵连的她给拉到自己身后的,只不过萧哲错估了她的力气,第一下没拉动,后面就再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了。
三下五除二的,歹徒就已经被她压制在地上了。
人群中独一份的清晰面容,危急时刻將他护在怀里强硬又可靠的姿態。
这导致萧哲在事后找搏击教练,想如法炮製对这起事件彻底脱敏的时候,总是不在状態。
他以往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想像模擬最坏的结果,要是被刺中了怎么反击,要是失去行动能力了怎么自救,但现在当教练模仿歹徒袭来时,萧哲脑子里闪过的是腰上她曾经留下过的触感。
甚至在亲自將教练击倒时,他的心里还会產生一种微妙的落差。
没有以往那种亲手消除了恐慌根源的感觉,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。
教练从地上爬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欣慰:“你这次適应得比以前要快多了,说明你的状態已经逐渐好起来了。”
只有萧哲知道,之所以会这样,可能是因为这次事件並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,对他造成负面影响。
而他想要消除的恐慌源头,自然也不存在。
回想起来的都是与歹徒无关的画面,就连那个噩梦也只做过一次。
就算是习惯了,也没有人喜欢被过去的阴影裹挟著反覆折磨,她帮助他避免了一场本该降临的痛苦,这让萧哲的感激越发真心实意。
萧哲作为主演参与过多少作品,他就参加过多少场首映礼。
首映礼对他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活动,是工作的一部分。
准备好自己要说的內容,提前预估媒体会提出的问题,接著就是走个流程,没什么特別的,更没什么好期待的。
但隨著首映的时间越来越近,再又一次確定手机上的日期时,萧哲突然发现他是期待著这一天的到来的。
至於为什么期待,在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时,萧哲就已经知道了。
因为首映礼她会去,而他想要再见见她。
不是什么男女之间共同经歷危险產生的化学反应,无关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。
就像是这些天他在剧组时总是会时不时拿起手机查看消息列表,確定她还在那里一样,萧哲只是单纯想要再见见她。
让经纪人帮忙预留了主厅最前排的位置,因为主厅的互动时长是最久的,体验更好,又特地把两边的位置空出来,是不想她和她的朋友在这个过程中离媒体太近,被打扰。
萧哲还记得他让经纪人这么安排时,经纪人和他说话时的语气。
一副天塌了的语气。
明白经纪人在想什么的萧哲觉得好笑,只觉得对方想太多了,他无法解释他和她之间的特殊性,只知道无论是他还是她,都没有那种意思。
要不然她怎么都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?
除非萧哲有事主动联繫,否则她的头像上永远不会出现代表著新的未读消息的红点。
萧哲盯著手机盯得次数多了,经纪人已经开始未雨绸繆了。
又是主动加人家联繫方式,又是好友申请没通过就患得患失,现在更是有事没事就盯著那好几天没多一句话的聊天界面看来看去。
经纪人觉得有必要提前研究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两人谈上了,恋情曝光,要怎么公关才能把舆论导向正面了。
首先肯定要避免被动曝光,要掌握主动权,找恰当的时机减少商业影响。
官宣的稿子要表现出对粉丝的尊重和真诚,相知相爱就从救命之恩著手,营造出命中注定的宿命感,还要避免过度曝光,引起逆反……
唯一的好消息是,他的艺人专注演戏,不怎么参与综艺也不是什么爱豆,粉丝群体年龄跨度大,但成熟群体占比更高,公关难度没有那么地狱。
萧哲不知道经纪人这边已经想了那么多了。
知道了他也只会让对方不要费没有必要的心思,萧哲从来没想过要谈恋爱,根本用不上这些公关手段。
然后在电影放映后的没多久,他就坐到了救命恩人的身边。
在一群人之中,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,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,奇妙到还没等萧哲反应过来,他就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下了。
萧哲不喜欢看电影。
他从来不会自己去电影院,这不光是因为他公眾人物的身份不方便,更是因为他看不清电影院里那些人的脸。
昏暗的封闭空间,靠著银幕倒映出来的光线隱隱约约能够看到轮廓。
一眼望过去,只看到黑压压坐著一群面部模糊的人。
萧哲从来没有放弃过治疗,他偶尔会看恐怖片增加心理承受能力,但他觉得恐怖片没有这个场面嚇人。
而现在,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清晰的脸。
和上次见面不同,她换了一支口红,这次的唇色看起来更加温柔,面前大银幕的光影倒映在她明亮的眼眸中,靠得再近一点,萧哲甚至可以数得清她的每一根睫毛。
明明没打算这样,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。
像个无耻之徒,萧哲借著昏暗的环境肆无忌惮地窥视著,他想要再多看一眼,看得更清楚一点,最好是用自己的双眼,將她独一无二地模样描绘下来。
她看得专心,完全没有注意到。
也太不当心了。
在她终於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时,萧哲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抚了抚唇角,同时將视线落在银幕上,像是观看途中无意识的一个动作。
盯著別人看到底不太正常,萧哲的本意只是掩盖自己那控制不住的行为。
但他抬手时,手肘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胳膊。
哪怕在银幕上也是模糊一片的人脸,在那一瞬间却变得无比清晰。
萧哲不由怔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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