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奶奶三岁半,专治不肖子孙 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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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青鳶侍立在榻边,將自家小主子这一系列全神贯注又频频卡壳的可爱举动尽收眼底。
    看著那小小的人儿,板著粉嫩嫩的小脸,一本正经地跟几颗小小的金瓜子较劲的模样。
    她死死抿住嘴唇,生怕自己笑出声惊扰了云棠的“金库盘点大业”。
    她抬眼,又飞快瞥了一眼榻上。
    小主子正撅著屁股,努力探身去够一颗滚到软榻边缘的金瓜子。
    那圆滚滚的后脑勺和认真的侧影,看得青鳶的心都快化成一汪水了。
    云棠伸出小胖手,轻轻拍了拍那堆金瓜子,用一种老气横秋又带著十足稚气的口吻宣布:
    “都是棠棠的金瓜子,要藏好!不能被坏蛋偷走!”
    音落,她小心翼翼地开始把金瓜子一颗一颗往紫檀木匣里收,动作轻柔得像在放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    青鳶看著这一幕,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。
    她轻轻上前一步,柔声道:“小主子说得对,都是好宝贝。奴婢帮您把匣子盖好,放回箱子里锁起来,保管谁也偷不走,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嗯!”云棠用力点头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像只啄米的小鸡崽,大方地指著匣子,“青鳶帮棠棠锁好!要锁得牢牢的!”
    旋即,云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,身子往后一靠,陷进软软的靠垫里,小短腿也停止了晃动。
    翌日,阳光透过窗欞,洒在棠华院室內。
    云棠被青鳶轻声唤醒,小脑袋还晕乎乎的,任由青鳶伺候著洗漱穿衣。
    又迷迷糊糊地被餵了小半碗香甜的牛乳羹。
    青鳶刚放下小银勺,外头便传来小丫鬟急促的声音,“青鳶姐姐,前院有动静了!国公爷让赶紧带小主子过去一趟!”
    “有热闹?”云棠那双还带著点惺忪睡意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,睡意一扫而空,小脸上写满了兴奋,“什么热闹?棠棠要看!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她已哧溜一下从特製的高脚椅上滑下来。
    小短腿迈开,像只撒欢的小兔子,噔噔噔就朝外跑去。
    “小主子!您慢点儿!等等奴婢!”青鳶被嚇了一跳,连忙追了出去。
    云棠跑得小脸红扑扑的,可惜人小腿短,刚衝出棠华院没多远,那点力气便用光了。
    她扶著廊柱,胸脯一起一伏地喘气,回头眼巴巴地看著追上来的青鳶,伸出手,“抱抱……”
    青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,赶紧上前一把將她稳稳抱起,“奴婢抱您去,小主子可要抱稳了。”
    被青鳶抱著,速度顿时快了不少。
    不多时,两人便到了前院。
    前院庭院开阔,晨光清冷。
    云衡之负手立於石阶之上,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。
    他面容冷峻,周身散发著无形的威压。
    阶下空地上,或站或跪著不少人。
    站著的是府中管事、护卫,一个个神情肃穆。
    跪著的几排人中,云棠一眼就认出了几个眼熟的。
    正是二房周秋兰院子里的人,一个个面如土色,抖如筛糠。
    “咦?”云棠好奇地睁大了眼睛,小脑袋在青鳶怀里转来转去。
    几乎在青鳶抱著云棠踏入前院的瞬间,云衡之的目光便精准地投了过来。
    他立刻转身,快步走下石阶,迎上前来。
    青鳶连忙將云棠放下地。
    脚刚沾地,云衡之便已走到近前。
    他对著云棠躬身一揖,声音清晰沉稳:
    “侄儿,问小姑姑安。”
    他这一拜,声音不高,却如同一个信號。
    剎那间,阶下侍立的所有管事护卫,连同那些押著人的壮仆,无论站著跪著的,都齐刷刷地躬身垂首,异口同声地洪亮喊道:
    “问小主子安!”
    数百人的声音骤然匯合在一起,声势极其惊人。
    云棠毫无防备,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震得浑身一哆嗦。
    这阵仗……
    可比她想像中看热闹的动静大多了!
    云衡之眼神扫过眾人,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,隨即又温声对云棠道:“小姑姑莫怕,是这些下人不懂规矩,惊扰您了。”
    云棠这才缓过神来,小心臟还在扑通扑通跳。
    她努力挺了挺小胸脯,试图找回一点长辈的架势。
    她奶声奶气却努力大声地说道:“起……起来吧!都起来!”
    云衡之眼底掠过一丝笑意,顺著她的话道:“小姑姑让你们起,便都起来吧。”
    “谢小主子!”眾人这才直起身,垂手侍立,大气都不敢出。
    云衡之微微俯身,对云棠道:“小姑姑,昨夜之事已查明。”
    “这些刁奴……”他目光冷冷扫过跪著的那些人,“助紂为虐,听信二房指使,胆大包天竟敢將毒手伸向您,侄儿今日便在此处置,给小姑姑一个交代。”
    “您看,可好?”
    云棠看著那些抖得更厉害的人,又看看自家大侄子那张虽然温和却掩不住杀伐之气的俊脸,小脑袋点了点,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:“坏蛋,要罚!”
    隨即,她的注意力便被阶下石缝里一株探出头的小草吸引了。
    小脚丫蠢蠢欲动地想过去看看。
    云衡之看著她那副活泼好动的小模样,心中一片柔软。
    他直起身,示意青鳶照顾好云棠,目光重新投向阶下时,已恢復了令人胆寒的冷厉。
    “开始吧。”他沉声下令,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前院。
    云衡之目光扫过阶下,冷声道:“库房石阶抹油者,杖八十,发卖北疆为奴。”
    “丸间接经手人……”他声音骤寒,“杖毙。”
    四名壮仆立刻拖出两个面无人色的婆子,杀猪般的嚎叫刚起就被破布塞住。
    板子沉闷著肉的声响混合著骨裂声,不过三十杖,人已瘫软如烂泥。
    阶前很快漫开深色血洼。
    青鳶不动声色侧移半步,挡住云棠视线。
    云棠却踮脚探头,小手扒著青鳶胳膊,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。
    “云瑞。”云衡之点名。
    角落里站著的云瑞身子猛地一抖,颤颤巍巍上前。
    “妄图毒害尊长,杖十。禁足三月,抄《家训》百遍。”
    板子落在皮肉上沉闷的声响,和云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前院。
    十杖打完,云瑞被拖过云棠面前时,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,竟嚇得两眼一翻,昏死了过去。
    轮到周秋兰院中跪著的几个心腹时,场面陡变。
    “国公爷明鑑!”一个管事婆子猛地抬头,额头在青砖上磕得砰砰响,“全是老奴的主意,二夫人全然不知,是老奴心疼主子才……”
    “奴婢甘愿领死!”另一个年轻丫鬟尖叫著,竟一头撞向旁边持棍护卫的膝盖,试图寻死。
    转眼间便被护卫铁钳般的手扼住喉咙按回了地上。
    云衡之冷眼看著这场忠心护主的戏码。
    证据线到了这几人身上,確实断得乾净。
    他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:“既供认不讳,拖下去,杖一百。”
    一百杖,是活活打死。
    周秋兰脸色惨白地由丫鬟扶著站在廊柱后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    她看著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人手像死狗一样被拖走,心腹嬤嬤更是被两个人架著胳膊拖过她面前,浑浊的老眼绝望地看著她,无声翕动嘴唇:“二夫人,保重……”
    尘埃落定。
    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在清冷的晨光中瀰漫。
    云衡之抬手招来管事,“拨一批新人去二夫人院里伺候。”
    “要好生服侍二弟妹,若有半分怠慢,提头来见。”
    话落,八个穿著簇新青布衣,垂手肃立的陌生僕妇无声出列,齐刷刷跪在周秋兰面前:“奴婢等,定尽心侍奉二夫人。”
    周秋兰看著这些眼神沉静,动作划一,显然是精心调教过的新仆,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。
    她强撑著挤出一点笑,“谢……谢大哥费心。”
    云衡之不再看她,转身弯腰,对著正用小靴子尖悄悄拨弄石缝小草的云棠,声音瞬间温和:“小姑姑,可还满意?”
    云棠抬起头,小脸被冷风吹得红红的。
    她看看阶下已清理乾净的空地,又看了看廊柱后面色灰败的周秋兰,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,“大侄子做得好!”
    她伸出小手,自然地抓住云衡之垂落的一根手指:“棠棠冷啦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云衡之顺势將软乎乎的云棠轻轻抱起,用玄色大氅裹紧,大步流星朝棠华院走去。
    周秋兰僵立在廊柱下,指尖深陷掌心,几乎要掐出血来。
    那八个新仆如同木偶一样,无声地围拢在她身侧。
    她们低眉顺眼,姿態恭谨得无可挑剔。
    周秋兰苦心经营多年,在府中培植的心腹,竟在一夕之间被拔了一半。
    这一切,都是因为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孽种!
    “二夫人,晨露寒凉,请您移步回院歇息。”为首的新仆声音平板无波。
    周秋兰猛地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得她肺腑生疼。
    她死死咬住后槽牙,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好……回去。”
    她僵硬地转身,新仆们立刻跟上。
    云棠……
    她在心底一遍遍咀嚼著这个名字,恨意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疯狂滋长。
    今日之辱,折损之痛,她周秋兰定要百倍千倍地討还!
    这个仇,她记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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